2012年3月12日 星期一

中國隱性的軍費和維穩費還有很多

《明鏡月刊》記者胡立/美國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(CSIS)亞太論壇執行主任葛羅斯曼說,中國當局擔心一旦打開一個口子,會使得整個體制快速倒塌,導致不穩定和無秩序的情況,這是他們最不願見到的
  中國軍費的增長幅度,在過去五年間已多了逾一倍。2011年國防經費預算較2010年成長12.7%,值得注意的是,公共安全領域的開支也增加13.8%,首度超越國防預算,顯示中國當局的“維穩”決心。但是,雖然撥了大筆款項,導致中國社會“不穩”的根本矛盾因素,不會因此而解決。

李肇星披露2011年國防預算
中國軍費與維穩費被低估
  中國第11屆全國人大代表第4次會議秘書長暨發言人李肇星公布預算審查書,指2011年國防預算如果通過,經費約為6011億元人民幣(915億美元),比2010年成長12.7%。李肇星也強調,這筆經費僅用於增加基層軍事設備、軍事訓練、人才培養、加大基層部隊基礎設施建設等,國防軍費合理透明,不存在隱性軍費問題 ,而且僅占全國財政總支出的6%,與前幾年相比,比重有所下降。
  然而,許多分析認為,中國所公布的軍費數字確實存在隱性支出。美國華府智庫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(CSIS)亞太論壇執行主任葛羅斯曼(Brad Glosserman)在接受《明鏡》專訪時也同意,中國的軍費很大程度上被低估了。“根據其他人長期的研究,這份數字沒有包括研究發展開支、私人安全開支、武器進口等等,因此,我們所知的數字,只是中國真實國防開支的一小部分。”
  同樣的,中方所公布的公共安全開支,也稱維穩開支,據信也被大程度地低估。根據預算,中國在警察系統、國家安全系統、民兵、法院和監獄等公共安全領域的開支增幅達13.8%,達到6244億人民幣(950億美元),數額和增幅均大於國防經費,2010年中國的公共安全開支為5486億人民幣(832億美元),高於預算的5140億人民幣(780億美元),也高於當年的國防開支,不過,公共安全開支的增幅在2011年首次超過國防預算的增幅。
  中國的公共安全開支自2008年西藏騷亂和北京奧運後大幅增加。葛羅斯曼指出,2011年公共安全預算的實際數字可能比帳面上多一倍,維穩經費的龐大,顯示中國領導人對貪腐、社會分配不公等問題而引發的動盪相當擔憂。
中國軍費漲亞洲國家跟進?
  雖然李肇星強調,中國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,實行防禦性的國防政策,不會對任何國家構成威脅。但中國軍費一向是國際、尤其是亞洲國家關注的焦點。中國軍費增加是否會引發鄰國的軍備競賽,也為外界緊盯的議題。
  根據瑞典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(SIPRI)的調查,2000年至2009年東亞的軍費開支增加了71%。與中國在南中國海有過衝突的越南,正向俄羅斯購買潛艇與長程戰鬥機,馬來西亞以9億美元購得法國及西班牙合作的兩艘柴油潛艇,而菲律賓則訂購了6艘法國潛艇。即使是並不富裕的緬甸,也準備爭取國家預算的四分之一,約20億美元,作為軍費。
  不過,葛羅斯曼不認為中國增加軍費的舉動會令亞洲其他國家也跟進。“日本處在預算緊縮的狀態,而且國防預算的曲線還往下走,韓國則更加專注在朝鮮上,並未將中國當成一個威脅。”
  至於東南亞國家增加軍備採購的原因,葛羅斯曼表示這並非因為中國。“東南亞國家更加專注鄰國,他們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挑戰中國,因此中國軍費上漲對這些國家來說是個警訊,但卻不會導致他們增加國防預算。”
社會不穩成一大隱憂
  中方所公布的預算案中,維穩經費的增長透露出中國領導的擔憂。據報導,中國近年每年發生10萬起以上的群體性事件,2010年平均每5日就發生一宗較大的危及輿情事件,比2009年增加兩成。“中國的騷亂已經越來越多了,預料2011年會更多。大部分引發騷亂的原因是貧富不均、貪腐、工資過低,或民眾認為自己沒獲得該有的權利,而且中國民眾的期望已經越來越高,當現實無法符合期望時,民眾就會上街抗議。”葛羅斯曼說。
  葛羅斯曼指出,北京當局知道中國經濟發展下帶來的不公正,他們也試圖解決這些問題,但整個體制太龐大,也相當沒有效率,因此光有決心沒辦法化解問題。“當局擔心一旦打開一個口子,會使得整個體制快速倒塌,導致不穩定和無秩序的情況,這是中國當局最不願見到的。”
  不過,軍費不斷增加,勢必有一些代價。《時代》雜誌分析,以緬甸來說,當國家預算的23.5%用於軍事時,健康方面的預算只能拿到1.3%。軍費世界第一的美國,便經常因為龐大的軍費而遭非議。中國雖然在健康與教育上的撥款大方,但中國領導對社會不穩的問題也相當在意,因此,如果維穩經費持續上漲,恐將影響到其他方面的經費。
  一些評論也指出,中國公共安全開支的增加,將使得社會福利和公共服務的預算相對減少,而這兩項福利恰是影響社會穩定的因素。葛羅斯曼認為,某方面來說,社會福利的預算確實會減少,但這當中更大的問題是貪腐。“如果政府有更高的效率或更少的失誤,政府的社會服務會更好,因此我不認為國防或公共安全預算的增加將會付出很大的代價,但另一方面,我也不覺得撥發大筆預算在公共安全上,會讓問題消失。”
美國還能穩住亞洲陣腳?
  中國軍費的增加也引發美國地位動搖的說法。不過即使中國軍費比帳面上的915億美元要多一倍,仍然只是美國國防開支的四分之一,中國想與美國的軍力齊頭並進,估計還要數十年的時間。美國的太平洋指揮部擁有32萬5000名人員、5個航空母艦攻擊群、180艘船艦與將近2000架飛機,中國近來向外展示的部分軍事科技,也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發揮實戰作用。
  但美聯社指出,中國日益成長的飛機、軍艦和潛艦、彈道與巡戈導彈數量,以及反衛星與網路戰能力,已讓中國能把軍事能力投射到海外。3月初菲律賓便指控兩艘中國巡邏船不但“非法進入”菲國的南海海域,還要求菲律賓的石油探勘船駛離該海域,菲律賓為此出動兩架戰鬥機,但當時中方巡邏船已經離去。日本則在中國偵察與反潛艇飛機飛進釣魚島之後,向沖繩增派F-15戰機,加強釣魚島巡邏。
  當美國軍力因為阿富汗與伊拉克戰爭而削弱時,中國的空中、海上、導彈能力已得到發展,能破壞美國在中國後院的優勢。因此,在中國軍力增長的情況下,一個問題浮現:未來數10年,美國是否還能在亞太地區保持強勢地位?
  葛羅斯曼認為答案是肯定的。“毫無疑問,未來數10年美國還能持續於亞洲發揮影響力。美國對亞洲地區的承諾仍然屹立不搖,美國知道自己的富足與未來的繁榮,很大部分有賴於持續在該地區經營良好的關係。”
  葛羅斯曼指出,美國會持續參與亞洲事務,或許中國正試圖關閉大門,但美國也試圖增加影響力,雙方的勢力或許會此消彼長、呈現拉距,但他並未見到美國勢力正在消退的跡象。
世界秩序正在改變
  實際上,不只中國的力量正在增長,整個亞洲國家的影響力都在加大,這個現象讓另一頭的西方國家擔憂。葛羅斯曼表示:“經濟上,亞洲勢力的崛起是個事實,世界的重心正從大西洋移往太平洋,隨後,世界的政治力量也會如同經濟力量般移轉。”因此,坐慣了領導地位、想當規則制訂者的西方國家開始緊張,他們害怕自己的發言權被削弱。
  葛羅斯曼認為,雖然新世界的管理機制還沒有建立,但舊有的機制肯定要更新。“這個過程正在進行,例如有呼聲要求改革聯合國安理會,以及要求重新分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(IMF)與世界銀行的投票權等等。”在此過程中,西方國家擔心新興勢力帶進的新規則,將不利西方。
  “確實,亞洲國家總堅持自己與西方不同,不論是思考邏輯、優先項目或社會組織規範。”葛羅斯曼舉例説,10年前,“亞洲價值”曾風行一時,但如今這個說法不再盛行,取而代之的是與“華盛頓共識”對應的“北京共識”,雖然“北京共識”的內涵並不明朗,外界的支持力度也不大,但已可說明亞洲認為自己在思想與行為上與西方並不相同,若是由亞洲領導新的世界秩序,這種與西方相異的思考模式也會持續。
  不過,由於亞洲國家相當多元,重視的議題也不一樣,葛羅斯曼認為亞洲各國很難結盟、統一站在一陣線上。只是亞洲國家仍必須正視西方的擔憂,清楚表明自己的原則、信念,以及會如何領導世界。而西方國家也應該主動接觸亞洲國家,一方面強調支持現有世界秩序的責任,另一方面承認世界正在改變,並從底層向世界其他地方“推銷”自己的理念,而不是僅在高處傳達自己的信念。
(《明鏡月刊》第14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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